第五章-《老绅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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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坐在床上,抱着傅斯良给她的新毛绒熊,发呆。

    ……他现在在干什么呢?

    按照德国的时差来讲,他现在工作结束了吗?有没有休息好?

    冷甜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,又望着他给她装红糖水的玻璃杯子,这个杯子从他给她以后,就一直被她放在桌子上。此时,玻璃杯被暖黄色的顶灯光芒穿透,显得璀璨又精致。

    冷甜又摸了摸这个杯子,出神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时针指向十一点。

    她正要睡觉,门外突然传来开锁声。

    冷甜一惊,连忙跑下楼,却见傅斯良从外面走了进来,他一袭西装革履,虽容装得体,却看得出风尘仆仆,是赶路回来的。

    他招呼了声:“冷甜。”

    她整个人怔住:

    “……傅斯良?”

    佣人刘苏听到动静,吃惊地走上前:“傅先生,您怎么提前回来了?正常的工作不是五天后才结束吗?这个时间从德国转机要很辛苦吧……”

    傅斯良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他走上前,看着少女,顿了顿,最终还是说:“抱歉,没赶上你的演出。”

    冷甜怔怔看着他,心“扑通”“扑通”地跳着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最终,她眼眶微涩,说了一句: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傅斯良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冷甜的睫毛微微垂着,鼻尖略红,声音也有些干涩,似乎是有些失落。

    其实冷甜是很感动的,但傅斯良误把她的感动当成了失落,他苦笑摇头。

    自己没来……她为何会这么伤心?

    于是他思索片刻,俯身问:

    “请问,我现在可以独享冷小姐的演奏会吗?”

    冷甜猛然抬头。

    半晌,她渐渐展开眉眼:“……可以呀!”

    “你等下,我马上就去拿琴!”

    冷甜“蹬蹬”地跑上楼,不一会儿,就拿着小提琴下来了。

    傅斯良已经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坐好,真的就像听音乐会一般。

    冷甜把琴驾在左肩,冲他眨了眨眼:“能独享我的演奏会,你很荣幸哦。”

    傅斯良一愣,随即笑道:“是我的荣幸。”

    冷甜展臂运弓。

    这是跟白天完全不一样的心境,是只给他一个人听的演奏会。

    悠扬的琴音回荡在客厅,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空气里,令厅中的气氛变得温馨而雅致。星月在窗外的空中眨眼,仿佛也在聆听她的演奏。

    琴音婉转,冷甜手臂挥动,双眸闪亮。

    因着厅中的光影,她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翳,点点暖黄映在她的裙子上,少女洁白的臂弯与裙子上闪亮的钻石,宛若星月交织在夜空。

    傅斯良的视线晃了一下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冷甜转调换弦,一首新的曲子在弓下诞生。

    ——是雅纳切克的《StringQuartetNo.2\"IntimateLetters\":I.Andante》(《第二弦乐四重奏:情书》),六十三岁时的雅纳切克写给比自己小三十八岁的卡米拉·斯托斯洛娃。

    冷甜是故意拉了这首曲子,他不指望傅斯良能这么快喜欢上她,但她也希望它能给他带来一些新的思想。

    她不知他有没有听懂,但她自己却已因为曲子的情绪愈加投入。随着旋律深入,她的音乐愈加流畅,作曲者与恋人相爱的纠结、分离的惶恐,在她的琴弓下淋漓尽致地展现。

    冷甜自如地演奏,纤细白嫩的手指,天鹅般的脖颈,修长卷翘的睫毛,洁白的公主裙,在暗夜中如灯塔般璀璨。

    傅斯良望着她。

    在冷甜没有看到的角度,他的双眸泛起隐约的涟漪。只不过他依然表现得沉稳自若,然后恍然意识到什么似的,微微侧头,让自己的眼神隐藏在暗处。

    正如雅纳切克在写给卡米拉的心中所言——“末尾的乐章反映着你带给我的苦恼,然而,这毕竟是我欲望中的恐惧和爱。”

    曲至高潮。冷甜手臂迅速挥动,节奏加快,旋律越急,眨眼间音符在指尖流转,而少女的站位,就像银河中的星云,又像露西钻石星球,让人忍不住凝望。

    ——欲望之光。

    一曲结束,傅斯良依然沉静地坐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他轻轻鼓掌:“很好听,你将两首曲子融合成了一首,这首新曲子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冷甜望着他,轻声说:“它叫《家》。”

    他霍然怔住。

    少女的语调很清甜,仿佛甘甜的泉水,又不轻不重地带了那么一点悠远。她笑意盈盈的眸子映在星光里,如同暖洋洋的萤火,又如漫长岁月中的明灯、孤独暗夜中的火炬,让他忍不住晃神。

    他心中回荡着这句话。

    好半天,才轻轻咳了一声,调整状态,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:

    “谢谢你,冷甜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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