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小春城,又一春茶楼。 兰清秋慢条斯理地泡着茶,她看着面前这个青年,这么多年,她也算看着他长大。 谁也没料到会是如今的局面,如果可以,她真希望当年许诺没来送那份合同,这样两人就不会认识,会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,在别处各自安好。 莫铖强忍着不耐等着,他要知道原因。 兰清秋看了他一眼:“莫铖,你不该再出现在阿诺面前。” 莫铖没理她,直直地盯着她,眼里充满怨恨。 三年,他被瞒了整整三年,他们都知道她还活着,却说她死了。 他疯了般找了三年,几次差点儿崩溃,甚至想过随阿诺去了。而兰清秋还有许淮安却一点儿风声也不透露,瞒得滴水不漏。 莫铖握紧拳头,极力压住情绪。他低吼着:“你知不知道,我找了她三年?” “不好受,对吧?”兰清秋抬头看了他一眼,“对,就是我不告诉你的!不过,莫铖,你别忘了,当年你对许诺做了什么。别跟我摆出一副情圣的样子,你找了三年又怎样,许诺差点儿死了!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!” 莫铖倒吸了一口气,他想反驳,又哑口无言,因为兰清秋说得对,都是他的错。 这三年他也就认了。 莫铖继续质问:“你们对她做了什么,为什么她会忘了我?” “我们?”兰清秋很好笑地看着他,也轻轻地笑了,“你怪我?你怎么没想过,这一切都是许诺的选择,是她选择忘了你?” “不可能!”莫铖斩钉截铁,阿诺才不会想忘了他。 “莫铖啊莫铖,”兰清秋摇头,很可怜地看着他,“你怎么和从前的许诺一样天真,你这样伤她,她差点儿死了,你以为,她还会对你念念不忘?” 莫铖一震,脑中闪过那张阿诺倒在血泊中的照片,连清洁工都说,血染了一地,扫了很久。 兰清秋也不想多说,提起当年的情形,她也添堵,她不想逞这些口舌之快。 她平静下来,又说:“莫铖,你也跟了许诺几天,我问你,你觉得她现在怎么样?是不是比从前快乐很多?” 没有他,她也很快乐,甚至更快乐,虽然不想承认,但莫铖还是艰难地点头。 兰清秋看着他,语重心长道:“莫铖,忘了你,是阿诺自己的选择,没人强迫也没人逼迫,是她主动要求的。如果你真的爱她,对她还有一点点感情,就放手吧,她如今过得很平静也很快乐,别再让她卷进你们的漩涡。” 不不不,兰清秋说的这些,莫铖一点儿都不相信,也不愿承认。他咬着牙,狠狠道:“我办不到。” “你办得到,要你真的爱她。莫铖,忘了许诺吧,就像她忘掉你。” 话音一落,莫铖的眼睛就红了。 他做不到,他真的做不到,他怎么能忘了阿诺,他的诺? “阿诺那边,我已经解释清楚了,我跟她说我不认识你,是你找人调查她。她现在很快乐,也很单纯,我说什么她都信,她不会多想,你别再找她了。” 兰清秋心平气和地说着。 她不愿再多说,也不想面对这个受伤的青年。 她起身,就要离开,被莫铖叫住。 “兰姨,我想知道原因。” “去问赵亦树,我实在不愿回想女儿受苦的事。” 当年,无论对谁来说,都是一个至今想起会疼会痛的伤疤。 莫铖马上打电话给赵亦树,他等不及了,等不到回白城问。 这个号码他太熟了,倒背如流,几乎每隔一阵子,就要打一次问— “亦哥,你见到阿诺了吗?” “莫铖,忘了她吧。” 每次赵亦树都这样回答他,三年,他打了无数次电话,赵亦树一次都没告诉自己,许诺还活着! 没错,当年他是伤了许诺,可他们设下这样的局,未免也太过残忍,许诺的消失和死,对他来说,简直是灭顶之灾,每个深夜,都是附骨之疽的痛。 电话通了,莫铖没心思指责:“亦哥,我想知道原因。” 电话那头,沉默了好久,赵亦树才说:“兰姨都跟我说了,莫铖,你不该再出现在许诺面前。” 一个两个都这样说,莫铖在心里冷笑,就算我十恶不赦,判我死刑,也要给个缘由。 他问:“我只想知道,为什么阿诺记得所有,独独忘了我?” 又是半晌,赵亦树才叹了口气:“这是阿诺的选择。” 一切要从三年前的那场事故说起。 三年前,许诺推开许淮安,被广告牌砸倒,伤得很重,差点儿连命都保不住。 为了更好地治疗,许淮安当机立断转了院,等许诺情况再好一些,就出国治疗。 许诺当时真的很不好,几次抢救都是医生硬生生把她从地狱门口拉回来。 也是在同一天,莫铖开始找不到许诺。 当时他和杜艺灵订婚的消息被各大媒体到处宣传,他却满世界找许诺,问遍了所有人,有好事者还打电话去问兰清秋和许淮安。 兰清秋看到报纸,恨恨说:“告诉他,阿诺死了!” 当时只是气话,只是希望许诺和莫铖再无纠缠,离这个瘟神远远的。许诺碰上他,就没摊什么好事,反而受了一身伤,另一方面,兰清秋看到女儿生死未卜地躺在重症房,他却花团锦簇在订婚,她恨,恨不得莫铖去死,代许诺受这一身的罪。 当初报道那场事故的记者也颇不负责任,这只是个小小的社会新闻,上报也只是个豆腐块,记者打了几个电话,听了传言就写上去,流言就这样传出去,许诺死了。 赵亦树来看许诺,看到她连呼吸都要靠机器。 他一直很自责,身为朋友,却从来没有帮许诺做过什么,一步错步步皆错,最后只看到许诺生死不明地躺病床上。 莫铖来追问许诺下落,赵亦树几乎是泄恨地说,许诺死了。 理智上,赵亦树也不希望两人再纠缠,他们之间的是非太多了,也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,但却走到那样的地步。 看到莫铖万念俱灰的样子,赵亦树也犹豫过,不过他真心不想许诺再受到伤害。 这一切,许诺一无所知。 许诺的记忆停留在漫天飞雪的那一刻,停留在她清晨醒来,莫铖人去楼空,留给她一座空房的绝望中;停留在她披头散发穿着拖鞋去找他,却在报纸上看到他和杜艺灵订婚消息的打击中;停留在她没带钥匙进不了门,打他电话,他已经删了她号码说不再见的残酷中;停留在她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等了他三天三夜最后昏过去,不得不相信她失去他的幻灭中;她停留在他的报复里,活在这是一场局的痛苦里…… 许诺在医院治疗了半年,这半年难得父母在身边,父慈母爱,可谁也无法治愈她的心伤。 她昏迷了三个月,醒来又活在莫铖给的噩梦中。 身边没人告诉她莫铖的消息,她也不想去打听。 她身在异乡,除了父母医生,谁也不认识,也不知道找谁诉说,身体的痛有药可以医,可心里就像被捅了一刀,无药可医,溃烂不堪,越扩越大,越来越痛。 许诺以为自己会好起来,却又一次低估了她对莫铖的感情。 她是爱他的,毫无保留,不顾一切地爱了。 深爱一个人,原来这么痛苦。 她想让爸妈放心,努力地笑,努力地吃饭,努力地去做康复,可敌不过心中的绝望一波波袭来。 那半年,她戴着夹板,趴在床上不能动,唯一能活动的就是她不受控制的脑袋。 她总是想起莫铖,想不明白,想到头痛,想到眼泪流出来,她对无措的兰清秋说,妈,我好痛。 打了药,好点儿了,可她还是痛,她没理由哭了,憋着,憋到最后,总是想,要是死了就好了。 她是勇敢的,却被折磨得形销骨立。莫铖就像一个逃不出的诅咒,她被他说中了,以前她习惯他,如今她习惯爱他。 后来,赵亦树来看她,他出国做一个学术交流。 她才知道,她的朋友赵亦树原来是个非常厉害的催眠大师,是这方面的专家。 赵亦树要走时,许诺下了很大决心,问:“赵亦树,你能催眠我吗?” 她想忘了莫铖,人生有一个他,真的太痛苦。 她怕她走不出来,永远活在他给的阴影里。 她不是突发奇想,她想了很久,每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,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,忘了他,凤凰涅槃般重新开始。 许诺在康复后接受了赵亦树的催眠。 第(1/3)页